混沌的虚空中似乎有人注视着自己,那一双欣慰的眼眸看起来无比的亲切。
莫忘睁开了眼睛, 褐色的眸子里多出一汪深潭。而鼻尖传来的陌生的清淡香气是?似乎阳光被挡住,莫忘转过头。
鸾鸳睁大了剪了秋水的眸子,清淡的脸上看不出欢喜,像极了琵琶注视自己的眼神,被薄纱包裹**的臀部离自己的脸相隔不远,让莫忘有些面红耳赤。
“这位……姑娘……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莫忘想起来此时并不是浮想联翩的时候,虽然面前的女子没有一些攻击性,但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话,可能就是过去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罢。
“小少爷,奴婢鸾鸳,将军府浅薄的下人而已。”鸾鸳站起身来,退后两步,款款行礼。
“自小被遗弃,幸得大将军蒙恩,得以苟全,小少爷被李长门带走时奴婢能力微薄,不能去寻。”
“好在柳暗花明得先生指点,十年前寻到此地。”
“如今……如今能出现在小少爷面前,奴婢真是……很欢喜了。”不善言笑的鸾鸳勉强露出了生硬的笑容,抬起头对视着莫忘。
看着鸾鸳精致清丽的面庞,却连寻常女子家的胭脂也没有一点在脸上,很是生涩的笑容在脸上,莫忘却掉下了几滴眼泪。
“鸾鸳姐姐, 你应该知道的吧,说起来丧气,可我现在只是空有光膀子一些气力的少年的罢了,如果是要我去报仇申冤的话,恐怕也只是白白送上性命罢了。如果鸾鸳姐姐只是为了偿还将军府的恩情,我想家祭之日你带我去给他们上柱香磕个头就够了。”起床梳洗漱口的莫忘,低垂了眉眼,偷偷的瞥了瞥身后还是亭亭而立没有其余动作的鸾鸳。
“少爷,你想去那江湖拿一把刀拿一把剑也好,你想外出游历看一看山看一看水也好,只要少爷说话,陈年往事鸾鸳不会再提,此生此世为奴为婢,为少爷之生死,而已。”鸾鸳语气清淡,但意志之坚定,莫忘丝毫不会怀疑所说真假。
“啊,鸾鸳姐,十年前你就找到我了,那为何一直未与我相认?”天气炎热,莫忘换上一袭浅灰色略薄的衣衫,鸾鸳轻步上前,不由分说的抢过莫忘手中的腰带,环抱莫忘的腰,清秀的脸庞浮上一抹霞红。莫忘有些不知所措,面前这个自作主张的女子气力有些大的惊人,让自己毫无招架,所做之事明明自己难堪,却硬要面前。
莫忘只得张开双手,任由鸾鸳生涩的系着腰带,恰到好处的环住了莫忘的腰间。
“先生说少爷年纪还小,不要轻易打扰,不要背负任何故事,估计我贸然行事也会被先生赶出村子,只得尽量在暗处保证少爷的周全。”鸾鸳似乎是完成了一桩大事般,欣慰的看着直挺的莫忘,一身干净如松。
“暗中观察……你其实是个**吗?”莫忘有些汗颜。
“少爷十岁的时候被二狗子欺负了,半夜向他家扔石子奴婢是知道的喔。”
“呐……那时小孩子心性嘛……”
“少爷还偷看过老板娘沐……”莫忘一个马步向前,捂住了鸾鸳的嘴巴,一头冒汗的莫忘才惊觉姿势有些逾越,有点冒失的放开了手,看着面前面无表情,但眼里眉间分明藏风含水的鸾鸳。
难得的向琵琶请次假,而在门外大大方方等待的鸾鸳让琵琶长大了嘴巴,指手画脚,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村子竟然有出落的如此清丽的姑娘,接着见鬼的表情出现在莫忘与鸾鸳短暂的交谈后并肩离去的场景。
“老娘是不是中暑了?看来今天得关门休息一会了,见了大鬼了简直。”
穿梭于小村里犬牙交错的池塘与小道,村口摘花的姑娘折碎了花瓣,歇脚的马夫合不上嘴巴,画风根本不搭的二人一会已经走得很远。
“鸾鸳姐,你是说是因为陆先生的帮忙,我才得以窥见门道,登堂入室?”莫忘听得鸾鸳解释由来才恍然大悟,还以为自己真成了什么练武奇才。
“少爷,登堂入室四字可不能乱说,如少爷这般胸中养出水潭,不过将将入门而已,天下三教九流万法千门,也只有宗师般的人物,才称得上登堂入室。”
“不过就连我这般习武二十余年也不过将将宗师,以少爷的天资,肯定不出十年便能有番大作为的。”看出了少年心思的鸾鸳安慰道。
“鸾鸳姐,你真是很不会安慰人呢。”莫忘无所谓的笑笑,一入六月天的骄阳似火。
鸾鸳略微尴尬的抚了抚鬓角的发丝。
“鸾鸳姐,我只从游行说书人那里听过什么天下武神宗师的传说,还不知道这些人境界怎么个划分呢。”
“如少爷这般将将入门舞刀弄枪,却与修行时间长短无关,全看天资机缘称之为武夫,如能登堂入室,有一技绝学,方成一方宗师,而宗师之上怪力如神,匹夫一步为武神,仙家道士为证长生,窥见天道方称之为真人,如重阳宫千年来最接近羽化成仙的张伏羊。战场上一定乾坤,千人万人屠的将士为天将,可以说三教九流唯一同途殊归,武夫宗师不过是以证自己大道的必经之路而已,少爷,走什么样的路,证什么样的道,全看自己。”鸾鸳娓娓道来,清脆的嗓音依旧面无表情。
山坡上,从长沙城吹来的风越过层层山谷,吹起了莫忘额前垂下的发丝。
“鸾鸳姐,原来我以为人这一生,生在哪就活成哪样。”莫忘有些怔怔的看着远处,鸾鸳清淡的看着莫忘的侧脸,明明是十六岁的少颜,眉间却好像锁住千山万水。
“我只是个被穷苦爹娘抛弃的野孩子,侥幸得老当家收留,琵琶姐照顾长大成人,梦想也不过是帮衬琵琶姐把酒馆做好,不求发扬光大,只求无愧老当家。”莫忘短暂的惊诧于鸾鸳坐到了自己身边,丝毫不在乎这山间草地的泥土与些许的泥味。
“自己能找个本乡也好,其它乡也罢,不必是远近闻名,只要自己看得过去的姑娘,贤惠一点,疼人一点,娶妻生子,这一辈子得过且过也行,下辈子换个大点的地方,再过一次。鸾鸳姐,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啊。”莫忘想起了李长门喝完两壶邵江之后,喃喃自语的此生不为帝王家的胡言乱语,原来这才不过是他心中的症结。
“少爷,大道理或许只有先生那样的人物才说的明白,想的透彻,少爷所想不过我所想,奴婢只是希望,少爷不会留下遗憾。”心思细腻的鸾鸳看出了莫忘心中的动摇。
“会遗憾吗?以前的天空只不过这么一块,被四方山水包着。”莫忘伸出了自己的拳头,然后五指张开遮到眼前,便挡住了这块四方的天空与骄阳。
“现在莫名其妙,身边收留的酒老头成了天下前十的剑痴,高人风范真是让我想不起那个舔着脸讨要邵江的老头。村里以为手无缚鸡之力,未成状元的状元郎竟然引我入门,就连我这个酒馆里跑堂送酒的小厮,竟然也成了那……那将军府的遗孤。”莫忘揪起身边的一尾杂草,叼到嘴里。
“这背景,难度有点高了啊。”莫忘自嘲一笑,站起身来。
鸾鸳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莫忘,少年瘦高的身形和还是稚嫩面庞在眼里无比深刻。
“鸾鸳姐,我感觉得了陆先生那本鲲鹏吞海决只是力气大了点,喘气不那么粗了,行走江湖没个一招半式怎么能行?”莫忘朝着鸾鸳咧嘴一笑,在山坡上舞拳弄脚摆出一个撇脚的马步,惹的鸾鸳掩住朱唇,双肩轻颤,清心寡淡的姑娘,笑起来的样子,如这个月份不会盛开的梅花。
鸾鸳起身走向看呆了的莫忘,迅捷的一记扫腿将莫问扫到地上。恢复了清淡面容的鸾鸳轻轻说道“少爷你脚步虚浮,下盘无根不稳,细胳膊细腿,唯一过得去的可能就是身姿挺拔不会落了声势。我自幼习得是洪荒破仙拳脚,据说荒古时期活生生锤死过飞升的仙人,走得是开天阔地的宽敞路子,追求的就是一个横冲直撞,气吞八荒,正契合了先生赐少爷那本鲲鹏吞海决的气息。只要少爷能潜心修行,相信能有所获。”
躺在地上的莫忘长大了嘴巴看着弯着腰与自己说话的鸾鸳,鼓囊的胸脯仿佛装不下随时将会掉出来一般,绮丽的风光让莫忘有些心跳加速。
察觉了什么的鸾鸳红了面庞,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,转过身抚了抚青色的鬓角,轻声“少爷,是不是觉得不见武侠,随处牛马,一见剑侠,随处宗师?往后的江湖也如此这般,出了这个村子便是鱼龙混杂,不起眼的小二可能都是一条蛰伏的毒蛇,少爷你年纪尚轻,而江湖深沉险恶,若能与你同行,就算仙人降世,奴婢也心中无惧。只是先生说了,往后的江湖,是少爷一个人的江湖,有我陪同并无裨益,反而相害。所以请少爷一定保全自己。”说到深处,鸾鸳蹲下身子,直勾勾的看着莫忘。
“一定要看到少爷成为苍天大树。”鸾鸳喃喃。
“鸾鸳姐……与你眼中我能成为我爹那样的人物吗?”不自信与迷茫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心中最多的情绪。
“大将军先其他三国一步入安阳城,踏破大桐宫,然后就地为营,击退南蜀,西楚,大金。震古烁今,虽不是战场上万人敌的角色,却比天将不遑多让。”鸾鸳轻柔的声音却蕴藏了那个时代的战火。
“还真是英雄呢……”莫忘神情有莫名的落寞。
“少爷是在责怪大将军没有保护好夫人与其他少爷吗?奴婢地位卑微不懂大人们心中所想,只是也听得大将军念叨,曾因当今圣上当大将军是兄弟才坐上那个位子,可后来坐上去容易退下来难,如果当时能够选择大将军还会选择再来走一遭的,只不过就不要生灵涂炭惹是生非了。”
“大将军唯一恳求的事情就是让李长门带走少爷,朝廷并未插手此事,不过近来江湖异象恐怕司相监也注意到了,少爷不可高调行事呢。” 想到什么说什么的鸾鸳如竹筒倒豆子,知无不言。只是清淡的面庞看久了,莫忘实在是有些犯困。
“鸾鸳姐今天就到这吧?明日再来讨教,还有下次可千万别突然出现在我床头,会吓出后遗症的。”起身准备折返的莫忘,活动了一下双臂,方才与鸾鸳操练了几记拳脚,竟然颇为契合胸中水潭,唯一注意的可能就是招式间隔与气息流转的流畅。
“好的少爷。”双手置于腹前的鸾鸳低垂眉眼道。
“还有鸾鸳姐以后别叫我少爷吧?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,听来颇为变扭,整个人都不太好。”想起了什么似的莫忘赶紧嘱咐。
“好的少爷。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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